你有没有为自己的性别认同挣扎过?

你有没有为自己的性别认同挣扎过?你有过身份危机吗?今天我们来听听5位朋友的心里话,聊聊关于基于性别的伤害,以及基于性别的刻板印象带来的苦恼和困惑。

小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性别,或者性别的差异。在这样的没有感觉到性别下,经历的是什么呢? 我并不知道性别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发生了发生了什么,因为我经历了。我经历了被表哥性侵犯,我经历了我爸妈跟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经历了无论我自己做什么做得都是最好的,但我还是不好。我没有一般人认为好的东西,我没有男朋友,我没有家庭,我没有孩子,我的情绪不稳定,我害怕受伤害,但我不应该那么觉得。我也很矛盾,我想要有性,我想要有人关心我,但最重要的是我想我作为一个人被喜欢、被尊敬、被爱护。

—大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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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我从小学开始就对“女孩”这个标签很敏感。花不少时间下围棋的我遇到过,在比赛前,男孩对手的爸爸当着我的面鼓励他说“你一定能赢小女孩的!” 等我真的在自己的年龄段下出一点成绩了,我还得面对小学老师完全不相信我当时的业余4段(国家二级运动员)水平,反复问我是不是证书是假。但是对于同班另一个围棋高手男生,就没有这样的质疑。

学棋的过程中,我看到厉害的棋手都是男生,自然有一种我也想“像男生一样厉害“的想法。我有过很多次“我才不要像女孩一样xxx“的“厌女”想法;也有过,因为我是女孩,所以我要特别证明”我们女孩也可以把棋下好“的压力;更有过觉得自己在“在女生中已经很棒了” ,而降低对自己的期待的时候。总之,在围棋的黑白世界中,性别是一个我没有办法忽视的标签。长大了以后,我似乎明白了我经历的就是所谓的社会认同威胁(identity threat)的各种反应:在面对一些让我不舒服的基于性别的期待时,我会不自觉地,有时试图脱离群体,有时把改变大家对群体的印象的压力放在自己身上,还有时消极地接受这个社会认同结果。

—Sim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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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性别认同,我太清楚Simone的坚持不懈地拿我在幼儿园站着尿尿的经历开玩笑。(Simone表示:我笑你,是因为我也试过啊!)弗洛伊德说,女人总是不完整,因为他们没有小鸡鸡。我家里的情况是,厌女太深刻地刻在了我姥姥姥爷这一代人的根里,所以我妈和他的两个姐妹深深地知道,生理上她们永远比不上最小的弟弟。但是年龄的差距带来的家庭权利生态不平衡,让她们更早的品尝到了社会性成功的喜悦,所以她们学会通过压抑自己的女性特在比拼雄性特质的游戏里玩得游刃有余——刚。最终极的满足感来自于在对手擅长的游戏里打败他们!天下人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们奉行的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子刚?”她们从认知和现实性别上对女性气质的抽离和变形顺理成章地被我继承了- 可是我是懵的呀,我这个独生女没像她们小时候一样经历过厌女的创伤,我只知道“刚”。长话短说,我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悦纳了自己的“女性特质”——像个兜兜转转失而复得的情人,需要我用余生的浪漫来偿还。

—Alejandra

说来很惭愧,性别身份认同这件事在我这里还是没有解决的问题。我常常在这个时刻认同我的生理性别“女”,下一刻又觉得我明明那么”不女”。一直以来谁都说我没有女孩样,我为什么是女的,我是男的啊,然后再下一刻又觉得单纯的男女无法定义我。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一直坚信我是男生。我还记得有一天我爷爷杀了只鸡给我补补,说是因为昨天我撒尿的时候,这只鸡啄掉了我的鸡鸡,所以要报仇。说真的,我甚至分不清这是我的一个梦,还是真实存在我爷爷杀了只鸡然后用这个理由跟我开玩笑。但这个记忆很明显在提醒我,小的时候我认为自己是男性,所以我还记得自己站着撒尿,尿自己一裤管的事。不过上学后,我也就很自然地接受了我是女生,而且无比热衷阅读各种言情小说,并且带入女性角色。除了常常被人说,”你哪是个女的,你他妈就是个爷们”,因此从小到大,总有人叫我”X爷”,或者”X哥”。到现在我研究生时候的师姐还管我叫”哥”,因为在那段时间,我不自觉地自称自己”哥如何如何”,而我确实很不”女”。尽管如此,但我又常常被人说”所以你还是个女的”,”你别看你这么糙,你就是个少女心。” 这时候我又在想:”我也没说我不是个女的。” 好吧,可能我的行为举止看上去不是那么女。

我找不到自己的性别。不过好在我目前生活的环境已经开始在男女性别之外,会加一个”どちらでもない”(两者都不是)也就是所谓的”Xジェンダー” (X性别)选项,所以目前我大部分时间都是选择了这个范畴来定义自己。更明确来说,我想我是non-binary吧,我不想被任何一个性别束缚住,我不属于任何性别。我希望这个世界有一天不在有基于性别搞的任何划分。因此每当我回想起过去,我都能感觉我的左右摇摆其实是一次次的identity crisis。为什么就不能”我就是我”,而不是:
“你是女的就该有女人样”
“就你,还算个女人?你丫就是个老爷们”
这种针对我的看似玩笑的说法,其实就是在讲我不符合传统性别规范,不就是针对我的passive aggression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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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跨性別女子 ( 生理男、心理女 ),實際上帶來我最大的困擾,莫過於要在公共場合如廁這檔事。本人全身近 1.8 公尺高,體型如棉花糖般寬大,頭髮留長到能碰肩。倒臉蛋難以給人感受到一絲秀氣,加上只會用遮瑕膏掩飾鬍渣和斑點,偶爾自行修眉。重要地,尚未接受荷爾蒙補充療法,自然是避不開帶有粗曠豪邁的氣魄。

基於這模樣,即便純粹身穿輕鬆簡短的短袖上衣和休閒褲,一進去公共男廁,難免有陌生人不經意瞄我一下,可能開始心中懷疑眼前的我到底是男?還是女?要是雙腿受限褲子長度不能掩飾那沒剔光、茂密等同草叢的粗黑腿毛,豈不是加深旁人的誤解嗎?

或許此時有人會教我做好自己,不干擾別人和無視那些偏見,不至於給人這麼大的壓力。可是,換作是照心理性別穿上我比較喜歡的秀氣服裝,諸如連身裙、女性衣褲等,覺得在外面找公共廁所,真的減輕個人壓迫感嗎?

台灣已經算是比較包容性少數存在、重視多元性別聲音的亞洲地帶,以及我認識的親友,特別是視我為姊妹淘的女性們,無疑對我有帶給一些安全感。然而,雛鳥一長大照樣得告別曾給予溫暖的鳥巢,面對來自巢外的多種挑戰。換言之,只要脫離同溫層、踏入陌生環境,早晚面對源自不理解此族群、具備攻擊性的言行。

那麼全面性給國內公廁設為不分性別的性別友善廁所,不就解決一切嗎?儘管我贊成這方案,倒透過世新大學作為推動先驅 ( 參 1 ) 的效果,當時不外乎存在狐疑、困擾和歧視的氛圍,當中嚴重到有人提出怕男學生一用被貼標籤這類話。所以,私自認為要台灣上下達到如瑞典不依性別設立無性別公廁,仍保有進步空間,需要提供更多相關宣導、改善建議,有助於大眾多多了解傳統二元性別以外群體的處境,才可以確保他們足以安心地走入廁所解內急。

( 參 1 ) 廁所不分男女!世新推性別友善廁所. ETtoday新聞雲. [2011-10-27]. 取自 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11027/3563.htm 。

—明修